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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片片世界:甘斯渥特堡展出克里斯托弗·迈尔斯作品 – 洛杉矶周报 – 亚洲版

毯子就是要给人舒服,甚至怀旧的感觉。毯子是一种温馨、民俗的艺术形式,是大家都经常做且受推崇的工艺品。有的毯子作法精细,让人忆起童年的卧室、妈妈的嫁妆柜,还有亲爱的奶奶。布料能当作强而有力的艺术载体,记述艰苦的个人故事及历史故事,这也是为什么像克里斯托弗·迈尔斯(Christopher Myers)这样的艺术家兼作家选择用柔软的毯子创作。结合传统和创新,搭配色彩鲜艳、精缝的技艺,缝出大片的拼布毯子,述说著许多故事,像是南方邦联纪念碑(Confederate monuments)、奴隶、警察暴政,或是气候变迁等,把这些深深影响我们的事件用拼布呈现,营造出一股不安稳的美感,让观者一看就明白这些故事也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。

克里斯托弗·迈尔斯的作品于甘斯渥特堡艺术博物馆(Fort Gansevoort)展出

迈尔斯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旅人和知名剧作家,他能够以隐晦又同步的方式运用语言和画面,游走其间。写作、合作、跨文化交流、跨世代叙事、神话、文学、流离失所的人们所口述的历史,这些概念都融贯在迈尔斯的明喻和隐喻的拼布作品中。历史上的殖民和流散体现了相互矛盾的自由和束缚,层层堆叠的故事在毯子找到了家。这些激烈、感伤,甚至有时阴暗的故事转换到拼布毯时,却以鲜明、热闹的花色以及饱和的色泽呈现。每一块毯子由上百片布料组成,但实际上背后涵盖的历史事件超过上千则。

此次展览主调作品:《What Does It Mean To Matter (Community Autopsy)》,迈尔斯在拼布上缝了一群受害者,这些人只是遭警察执法暴力下误杀的冰山一角,他们的死触发了「黑人的命也是命」示威运动(Black Lives Matter),每一个人物在拼布上只以杀死他们的子弹孔当作代表。这九个人在命案现场的身体轮廓用单一的深肤色布料表现,背景则用多种传统但低调的图案。相较其他作品常使用活跃、华丽、生气蓬勃的颜色,以及大量的细节和场景,这片拼布毯显得格外阴郁。这幅作品很血腥暴力,但暴力的不是拼布本身,是其背后涵盖的事件。它仍然是一块充满爱的毯子,这就是这份作品静谧的魔力。

克里斯托弗·迈尔斯《How to Name a Famine, a Fire, a Flood?》(甘斯渥特堡提供)

另外一部壮观的作品为《How to Name a Famine, a Fire, a Flood》,迈尔斯直接在作品名称点出全球议题:气候危机。迈尔斯擅长拼出精确的景观,画面布置受格兰特·伍德(Grant Wood)的画风启发,衬托起伏的农地山丘,灵活地勾勒人物,更加显露出毯子要表达的深层讯息。迫在眉梢的气候危机影响你我,但是有色人种的穷困社区却是气候变迁的直接受害者,比起有钱、有权的人,他们受到的侵害更快速、更严重。对迈尔斯而言,气候变迁听不仅仅是学术上或理论上的问题。他游历各国,在各地工作,维持了讲故事的习惯,结交各个国家的工匠朋友和同好,迈尔斯从这些人身上学到要永远对事物保持好奇心,吸取了很多故事、历史、经验、技艺,以及丰富的观点。

克里斯托弗·迈尔斯《Every Temporary Hero》(甘斯渥特堡提供)

迈尔斯在作品中融合不同观点,像是《Every Temporary Hero》这幅作品的灵感来自拆除压迫者纪念碑和雕像的革命性创举,他融合了时空和地理位置,从被美利坚邦联(American Confederacy)拆除的萨达姆·海珊(Saddam)和人民拆除的列宁(Lenin)雕像,都一一被摆入作品中。这幅作品相当图像化,几近抽象;画面有股骚动隐隐作祟,即便你认不得每一个倒下的人像,仍然可感受这些铜像在倒下的瞬间所释放的笨重父权压力。推倒的雕像含有哲学和动力的意象,但同时也提醒我们的过去,不论是好是坏,每一个事件都造就历史洪流。

展览的名称为Drapetomania(漂泊症),这个字原先的意思非常无礼,而且明显是19世纪的伪科学理论,当时认为黑人逃跑是出于漂泊症这个精神疾病;而展览中最大件、最有结构的作品《The Talented Tenth and the Beauty of Existence》,也以科学作为出发点创作,确切来说是数据科学,也就是由W·E·B·杜波依斯(W.E.B Du Bois)在1900年发展的领域,目的是为了即便身处在动荡的世界,仍要展现美和人类的成就。

克里斯托弗·迈尔斯《I Insisted that Our Movement Not be Turned into a Cloister》,2019年,96 x 168英吋(甘斯渥特堡提供)

另外展览也展出雕刻作品,灵感同样来自深奥的思想汇集,结合实体和意象,传达著奴隶交易,以及黑人在被买卖的过程中与商人产生了较不激烈的冲突,冲突范围与自治和仲介相关。例如,被金属花丝关禁的脸《A Doubling of Cages》就是为了致敬收录在WPA摄影集中的杂耍无名非裔美国人(an unnamed African-American sideshow geek in a WPA photograph),迈尔斯情绪激昂地表示,虽然把人关在牢笼里是件天理不容的事,但牢笼里的人却找到谋生的方式,变成一个舞台上的自由人,这样看来,牢笼也可以代表自由所带来的阴影。

烛光闪烁的雄伟吊灯《Shackle and Light》把繁重的锁链转变成如作品名所述的闪烁希望的超新星。展览首次举办在纽约画廊的洛杉矶分区,艺术家在开幕式前点燃吊灯,过程充满希望与仪式感,吊灯的温暖搭配著铁架难以负荷的沉重感,完美地契合展览的主轴,巧妙地为拼布毯展增加多层次的观展经验。展演发光的雕塑品也象征著悼念昔人、精神,以及灵魂交流的行为。

展览将于2月8日星期六于甘斯渥特堡展出,地址:4859 Fountain Ave., East Hollywood。fortgansevoort.com.

克里斯托弗·迈尔斯在甘斯渥特堡艺术博物馆展出的作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