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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父亲与女儿的弥撒:科比·布莱恩重新界定在美国身为黑人的定义 – 洛杉矶周报 – 亚洲版

在公开场合,这些话不会有人说出口,但一定有人这样想过:

黑人会家暴、黑人会贩毒、黑人不聪明、黑人不愿意付出情感、黑人不善尽教养责任、黑人不温和、黑人抛家弃子、黑人易怒、黑人不爱笑、黑人都是罪犯。全都是黑人、黑人、黑人。

身为黑人的科比·布莱恩(Kobe Bryant),在他20年的篮球职业生涯和私人生活里,一再以他的体能、教导、育儿、形象、勇气、智慧、努力与发言,成功颠覆了上述的刻板印象。虽然他曾犯下一次众所皆知的错误,但他还是个英雄。所有黑人都认为:他既非国王,也非圣人,但他仍是我们的一员。

当我从女儿那听到科比享年41岁的噩耗时,我心如刀割。一位好兄弟就这么离开了。一直以来,大家对黑人的固有偏见总是影响著美国的文化想像,而成功颠覆这些偏见的人却骤然离世了。

科比的离开,是我们大家的损失。点开Instagram时,我先是看到蒂亚・莫瑞(Tia Mowry-Hardrict)的贴文:「天啊!我无法……我正歇斯底里的大哭…明明才看到你在开车!」我滑开更多贴文,读著这些充满悲痛、抱著怀疑且不可置信的文字,大家都不敢相信这位前NBA全明星赛最有价值球员,现在身兼生意人、制作人和作家多重身分的科比·布莱恩,竟在直升机坠机事件中不幸逝世。政治专家与评论家肖恩·金(Shaun King)在Twitter上表示:「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,史坦波中心应该以科比·布莱恩重新命名。」

当我看到一张照片,内文提到13岁的吉安娜·布莱恩(Gianna Bryant)(绰号Gigi)也在这场意外中丧生,我的心好像被掏空了。在那些照片里,Gigi都无忧无虑地笑著,大部分的照片中可以看到她的父亲环抱著她,看起来坚强且稳重。她眼里仿佛有魔法,她的笑容与她父亲如出一辙,仿佛说著:「我被照顾得很好,我是被爱的,我是被珍惜的,我是受到父母疼爱的混血女孩。我是被爱的」。

(照片由雷尼.伊格内尔兹(Lenny Ignelzi)/美联社/Shutterstock拍摄)

她当然是被爱的。就读洛杉矶塞拉峡谷高中(Sierra Canyon School)的Gigi,是刚崭露头角的篮球明星,幸运的是,她并非由我们普遍负面认知的黑人所扶养。Gigi的父亲是位传奇人物,出身在费城的他,在1996年辍学,年仅18岁就加入NBA,成为年纪最轻的NBA球员;这位篮球新星每次运球似乎都会引起队友侠客·欧尼尔(Shaquille O’Neal)的不满;他在2000、2001、2002、2009和2010年,为洛杉矶湖人队取得了5座总冠军;他也是奥运金牌得主;在2016年退休后,他的职涯来到新阶段,他成为创投、制作人和儿童读物作者。科比这个名字取自日本神户牛排,他多次临场观看Gigi比赛、热切地训练著她,更不用说这些年来,他也鼓励并教导了成千上万的年轻人。

对洛杉矶、全美,甚至全世界的黑人族群来说,科比是美国社会对黑人指控的反例:他有教养、说著一口流利外语、成功、善良、优秀、快乐。

虽然科比·布莱恩并不完美(他于2004年被控性侵,后来达成民事庭外和解),但身为运动员、丈夫、父亲、商人和作家,他的私人生活与行为举止仍与大多对黑人的刻板印象沾不上边。对某些人来说,他仍留下了许多争议,但这些矛盾的情绪是正常的,就像深受他启发的人们,也因他的离去而悲伤不已——受他启发的人是如此、如此的多。

同样是洛杉矶人的尼普西·哈塞尔(Nipsey Hussle),他和科比都代表著洛杉矶社区的荣耀和草根参与的精神,但科比带给我们的不仅如此,他透过对年轻人坚持不懈的付出,来转化我们对财富的想像。我们在篮球场上看到他、在公园和商店也会看到他,他不像其他高调的名人、运动员和饶舌歌手那样独善其身。科比是众人的榜样,他也欣然接受这个位置。尽管科比年轻时傲慢自大,更犯下错误,但他已经成长,也勇于赎罪,并且带著我们一起走上这趟旅程。

多场追思会于周日举行,也把科比的精神传递给众多球迷们。为了纪念科比,达拉斯独行侠队退役了24号球衣;科比曾在雷焦艾米利亚就学多年,这个义大利小镇也为他公开举行哀悼;葛莱美颁奖典礼在史坦波中心举行,艾丽西亚·凯斯(Alicia Keys)和博伊兹二世(Boyz II Men)在开场时向科比致敬(凯斯说史坦波中心是「科比打造的场馆」);球迷聚集在坠机现场和史坦波场馆外;论坛体育馆打上了紫色的灯光。在接下来的几天里,有超过一百万人数签署请愿书,要求NBA把商标换成科比的肖像。

前总统巴拉克·奥巴马(Barack Obama)在Twitter上说:「科比是球场的传奇人物,正要开启充满意义的事业第二春。同为父母,吉安娜的丧生更令人心碎。在这难以置信的一天,我和蜜雪儿(Michelle)已向科比的妻子凡妮莎(Vanessa)以及科比一家表达我们的爱与祝福」。 

在中南部(非洛杉矶南部),尤其是在莱默特公园(Leimert Park),人们(多为黑人)缓慢且错愕地走在路上,在咖啡厅里相互点头致意,他们都因这对父女丧生的悲剧停下脚步,也为科比的遗孀和女儿们祈祷——17岁的纳塔莉雅(Natalia)、3岁的比安卡(Bianka)和最年幼仅7个月大的卡布莉(Capri)。

作为父母,我们为她感到悲伤;作为黑人父母,我自己是母亲,也刚升格为祖母,我(我们)完全无法想像凡妮莎和科比一家正经历著什么。无论现在或未来,这种悲伤都无法言喻。

在我们见证了科比给了妻小的生活和爱的能力、科比对他的社区所付出的一切,以及科比留给世人的影响之后,这位在球场上和场下努力不懈的年轻黑人让我们重新思考,我们应在公开场合这样说:

黑人是美丽的。黑人是聪明的。黑人可以爱人。黑人是赢家。黑人很优秀。黑人爱他们的孩子。黑人很温和。黑人照顾自己的家人。黑人可以成为主管。黑人可以生气,但他们仍然爱我们。黑人会犯错,但不用因此被标签。这都是黑人。黑人。黑人。

在2017年Goalcast的采访中,科比分享了自己的体悟:「生命中最重要的事,是你的职业如何发展和打动周遭的人,并且延续到下一代……。他(指科比)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伟大」。

谢谢你,科比。谢谢你们,所有的美国黑人。谢谢妳,Gigi,谢谢妳那稍纵即逝的神奇笑容。愿你们安息。

苏达·布坎南(Shonda Buchanan)已出版五本著作,包括回忆录《Black Indian》,这部小说讲述中西部的混血家庭在不同种族世代间的身份认同危机。苏达是一名获奖诗人和教育者,目前正在编辑她第一本关于黑人/美洲印第安人交融的小说、她的第二本回忆录,以及一本有关妮娜·西蒙妮(Nina Simone)的诗集。苏达目前任教于罗耀拉玛丽蒙特大学。